第23章 冰凝玉液
夜色深沉，海風呼嘯。小平意識沉入密室，卻見小安一反常態，竟盤膝端坐，小小的身子挺得筆直，雙目微閉，小臉上一片肅穆，小嘴微微張合，正有模有樣地進行著吐納呼吸！
小平看得一愣，心中又驚又喜。「小安？妳在做什麼？」他輕聲「問」，生怕打擾了她。
小安緩緩睜開眼，看到小平，臉上立刻綻放出燦爛的笑容，那股子嚴肅勁兒瞬間蕩然無存，她跳下床，跑到小平身邊，得意地仰起小腦袋：「哥！你看我厲害不？小白說了，只要我乖乖學這個『引氣訣』，以後就能幫到哥哥，還能每天多吃一顆棒棒糖呢！」她獻寶似的指了指書桌上那本玉石光澤的「書籍」。
「小白教妳的？」小平心中一動，望向空無一物的密室。
「是的。」小白平靜的聲音響起，「小安的靈魂與此方世界的規則更為契合，由她來修習『引氣訣』，不僅能強化她自身的靈魂能量，穩固其存在，更重要的是，她修煉時產生的純淨能量波動，可以通過『保護層』的特殊鏈接，間接反饋給你。這就像……你們在共享同一個能量源泉，她的進步，會加速你身體對外界能量的吸收與轉化效率，對你五感的恢復、體力的增強，都有著潛移默化的好處。這比單純依靠丹藥，更為持久和根本。」
小平恍然大悟，難怪他這幾日感覺身體恢復的速度比預想中快了不少，原來還有小安這份功勞！他寵溺地摸了摸小安的頭：「我們家小安真棒！」
「嘻嘻！」小安被誇得有些不好意思，小臉紅撲撲的。
「小白，」小平收斂心神，轉入正題，「我們現在面臨兩個大麻煩。一是船工老五的傷，腐肌散的毒性雖然被清露丸壓制，但傷口恢復緩慢，我擔心他撐不到龍爪山。二是缺水，這才是最要命的。」
「老五的傷，關鍵在於剔除腐肉和持續解毒生肌。」小白分析道，「墨衣的丹藥能暫緩毒性，但若無後續治療，確實凶險。至於水源……」
小平急忙道：「我想過用火煮海水，收集蒸汽冷凝成淡水，就像蒸餾。」
「蒸餾法確實可行。」小白的聲音依舊平靜，「但此法需要大量燃料，船上乾柴所剩無幾，臨時砍伐船身木料無異於飲鴆止渴。且冷凝裝置也需重新打造，耗時費力，緩不濟急。」
小平眉頭緊鎖，又道：「那……如果利用陽光呢？將海水放在密閉的容器裡，陽光照射使其蒸發，水汽凝結在容器壁上……」
「太陽能蒸餾法，」小白接口道，「原理相似，但效率更低。船上並無足夠大的淺底容器來鋪曬海水，且同樣需要有效的冷凝收集裝置。以目前船上的條件，每日所得淡水，恐怕杯水車薪。」
一時間，密室內陷入了沉默。小平絞盡腦汁，卻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。
「水……水……」小安在一旁吮吸著手指，茫然地看著苦思冥想的哥哥。
「蒸餾靠的是物質的沸點不同」小白的聲音突然響起，帶著一絲引導的意味，「那還有什麼物理特性可以分離兩種不同的物質？」
「物理特性差異？」小平喃喃自語，腦中靈光一閃，「冰點！對了，結冰！」
「純水的冰點是零度，而鹽水的冰點則更低。」小白肯定了他的思路，「若能控制海水緩慢結冰，純淨的水會先凝結成冰，而鹽分則會被擠壓到尚未結冰的濃鹽水中。只要及時將淡水冰塊撈出融化，便可獲得可飲用的淡水。」
「太好了！」小平興奮地一拍大腿——當然，在密室中只是個意識動作，「墨大夫不是會『凝水訣』嗎？他能不能控制海水結冰？」
「理論上可行。」小白道，「但『凝水訣』的進階應用，便是『凝冰訣』。此術法對靈力的消耗和控制精度要求極高。讓他直接將整片海水凍結，容易，但要實現你所說的『緩慢結冰，分層析出』，則需要對冰系術法有極為精妙的掌控。」
「事不宜遲！我現在就去找墨大夫商量！」小平一刻也等不及了，他能感覺到身體對水的渴望已經達到了極點。
「哥，你要走了嗎？」小安拉了拉他的「衣角」。
「嗯，哥哥去去就回。」小平意念一動，便從密室中「醒」了過來。
船艙內依舊昏暗，只有幾縷慘淡的月光透過舷窗灑進來。小平輕手輕腳地爬起來，來到艙室外，墨衣坐在甲版上眉宇間帶著幾分倦色。
「墨大夫，晚輩小平，有要事相告。」
他不敢耽擱，立刻將自己關於「冷凍脫鹽法」的想法和盤托出，著重解釋了鹽分析出需要「緩慢結冰」的原理。
墨衣聽完，眼中閃過一絲訝異，隨即陷入沉思。他精通醫理，對物質特性亦有涉獵，小平這番話，確實有其道理。「你這法子……倒也新奇。只是，要控制海水緩慢結冰，而非瞬間凍結，對靈力的操控要求極高，我……」他坦言自己水行並非所長，凝冰訣也只是粗通，要做到精妙控制，實非易事。
「墨大夫，」小平急中生智，「您先前施展『蘊火訣』時，能控制火行靈氣聚而不發，只取其溫。那……這『凝冰訣』，是否也能借鑒類似的思路，控制冰寒之氣緩緩釋放，而非一蹴而就？」
墨衣聞言，如遭雷擊，眼中精光暴漲！「以蘊火之法，逆推凝冰之妙……」他喃喃自語，陷入了頓悟般的沉思。許久，他才猛地睜開雙眼，眸中神采奕奕，哪還有先前的半分疲憊！「好個小平！你這一言，勝過我數年苦思！」
兩人在甲板動靜，驚動船艙內眾人，好奇地圍了上來。墨衣讓船工取來一個乾淨的木桶，盛滿海水。他深吸一口氣，雙手掐出繁複的法訣，口中念念有詞，指尖縈繞起淡藍色的寒光。
他並未像之前展示「凝水訣」那般直接凝聚水球，而是將那股冰寒之氣，如抽絲剝繭般，一點點、極其緩慢地導入海水之中。
起初，海水並無明顯變化。眾人都屏息凝神，緊張地注視著。
時間一點點過去，木桶中的海水表面，終於開始出現一絲絲細密的冰晶。那冰晶並非瞬間凝結，而是如同初冬的薄霜般，緩緩蔓延，逐漸變厚。
「成了！」小平第一個歡呼起來。
墨衣額頭已滲出細汗，但他眼中卻滿是興奮。他小心翼翼地控制著靈力的輸出，保持著海水緩慢結冰的狀態。
又過了一炷香的功夫，木桶中約有七成的海水凝結成了冰塊。墨衣收回靈力，長長吁了一口氣。
船工們七手八腳地將冰塊從桶中撈出，放入另一個空桶中等待融化。剩下的濃鹽水則被倒掉。
待冰塊完全融化，小平迫不及待地舀起一勺，嘗了一口。
「呸！」他立刻吐了出來，眉頭緊皺，「還是鹹的，只是比原來的海水淡了一些。」
眾人臉上剛升起的喜悅頓時凝固。
「看來，一次脫鹽遠遠不夠。」墨衣沉吟道，「雜質的析出，並非一蹴而就。我們再試。」
接下來的數個時辰，他們反覆進行著結冰、分離、融化的過程。
第一次提純，他們將結冰的海水，大約去掉三成最濃的鹽水，留下七成冰塊融化。嘗之，依舊鹹澀。
第二次提純，將第一次融化後的水再次緩慢結冰，去掉兩成濃水，留下八成。再嘗，鹹味已淡了許多，但仍帶著苦澀，難以下嚥。
「再試一次！」小平的聲音帶著一絲孤注一擲的堅決。
第三次提純，將第二次融化後的水再次結冰，這次只去了一成最底層的濃水，留下了九成。
當這第三次融化後的淡水出現在眾人面前時，已是清澈透明，與尋常井水無異。
小平顫抖著舀起一勺，小心翼翼地送入口中。
一股清冽甘甜的滋味，瞬間滋潤了他乾涸的喉嚨！他知道那甘甜不是真的甘甜，是身體對水的渴望，而且他五感尚未完成恢復，但他肯定這水可以飲用了。
「是淡水！真的是淡水！」小平激動得幾乎跳了起來，眼眶瞬間濕潤。眾人爆發出震天的歡呼，大家你一口我口的試喝著。
墨衣臉上雖然依舊蒼白，卻露出了欣慰的笑容。他發現，這種慢速結冰的法門，對靈力的消耗確實比他預想中要小得多，僅比「蘊火訣」稍高一些，一夜施法所耗，白日調息便能恢復大半。這意味著，他們終於擺脫了缺水的絕境！
一桶海水，經過三次提純，大約能得到半桶左右的淡水。雖然損耗不小，但對於此刻的他們而言，已是無價之寶！
此時小平開口說道：「這水雖然已經可以飲用了，但還是要再經過過濾跟煮沸為好，我們還是要視船上的資源調整，切勿浪費，相關事宜就請墨大夫跟林叔多費點心神了。」
經過一陣討論，最後提純二桶飲用水，每半天再提純一桶，若有出入再進行調整。
老五第一個被灌下幾口救命的淡水，蒼白的臉上終於恢復了一絲血色。小利也喝到了水，停止了哭泣，依偎在花嫂懷裡，露出了久違的笑容。小順更是咕咚咕咚喝了個飽，摸著圓滾滾的肚子，滿足地打了個嗝。
鐵舟和花嫂激動得說不出話來，他們平日就知道小平聰慧，但他們不懂原理，在眾人眼裡，小平的聰慧跟墨衣的神通幾乎是同一個級別的。
小平看到老五恢復了一絲血色才想起，船工的傷勢還沒解決。
天色已經漸亮，雖然大家一晚沒睡，但解決了基本的飲水問題讓大家精神奕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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