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5章 靈室拓謀
海上的第三個夜晚。海風比前兩日似乎溫柔了些許，但船上眾人的心，卻因愈發臨近的龍爪山而懸得更高。墨衣那手神乎其技的「凝冰製水」，以及小平那番聽起來頭頭是道的「冷凍脫鹽」，已然在眾人心中掀起了不小的波瀾。
墨衣獨自盤坐在船頭，看似入定，實則腦中思緒翻騰。他反覆回味著小平關於「凝冰訣」應用的推想。那孩子提出的「緩慢結冰，分層析出」以獲取淡水，以及後續「凍腐剝離」的療傷之法，其核心都在於對冰寒之力的精妙控制與對物質特性的深刻理解。
「此子……」墨衣暗自沉吟，「那番見解，理論上看似簡單合理，卻直指術法應用的精髓——變通與創新。這絕非一個尋常漁村少年憑空臆想就能觸及的層次。即便是修道之人，也往往專精於功法本身的修煉與既有術法的傳承，對於術法的拓展應用，若非天資卓絕、悟性過人之輩，很難跳出既有的框架。」
他越想越覺得小平此人深不可測。竟能在僅僅觀摩術法皮毛之後，便能舉一反三，甚至推演出連他都未曾深思的應用可能……這等悟性，若再配上靈根，其未來成就，簡直不可估量！。
「少爺。」林叔的身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墨衣身後，聲音壓得極低，「龍爪山，快到了。」
墨衣「嗯」了一聲，並未回頭：「林叔，你對小平此人，如何看？」
林叔略一沉吟，道：「此子心性堅韌，聰慧異常，且似乎……身懷某種不為人知的秘密。觀其言行，時有超越年齡的沉穩與決斷。更難得的是，在生死關頭，竟能想出那般匪夷所思的脫困之法，救了全船人的性命。這樣的人才，若僅僅作為六皇子的『試藥人』……」林叔頓了頓，語氣中帶著一絲惋惜，「實在是暴殄天物了。」
墨衣緩緩睜開眼，眸中閃過一絲複雜的光芒：「我何嘗不知。他救我性命，又間接助我領悟凝冰訣的新用法，此恩此情，我墨衣豈會忘懷？」他嘆了口氣，「只是，皇命在身，六皇子病情危急，不容我有多餘的選擇。而且……」他話鋒一轉，聲音冷了幾分，「這孩子身上謎團太多，我至今也未能完全看透。他的出現，本身就像一個巨大的變數。」
林叔點頭道：「少爺所言極是。此子雖看似無害，但其潛力與未知，都讓人不得不防。眼下，龍爪山魚龍混雜，是前往北方的必經之路，也是各方勢力盤踞之地。我們需早做準備。」
墨衣揉了揉眉心，一時間，欣賞、感激、好奇、忌憚、以及患難與共生出的些許情誼，種種情緒交織在一起，讓他這位向來果決的他，也感到有些拿捏不定。但眼前的危機，卻是不容他多想。
與此同時，小平的意識已然沉入那方熟悉的密室。
小安正有模有樣地盤膝坐在床上，小小的身子挺得筆直，雙手放在膝上，閉著眼睛，嘴唇微微張合，正努力地學著「引氣訣」的吐納法門。只是那不時聳動的小肩膀和微微顫動的眼睫毛，洩露了她內心的不平靜。
小平「走」近，還未開口，小安便像感應到什麼似的，猛地睜開眼，小臉一垮，癟著嘴就撲了過來：「哥！我不要練這個啦！好無聊哦！我想出去玩！小白說外面有好多好多亮晶會跳出水面的魚，還有一大群的小鳥，我想去看！」她抱著小平的「大腿」，小腦袋不停地蹭著，使出了慣常的撒嬌攻勢。
小平心中一軟，卻也知道不能由著她的性子。他蹲下身，摸了摸小安的頭，溫聲道：「小安乖，外面現在還很危險，等哥哥再厲害一點，找到安全的地方，一定帶妳出去玩，好不好？」
他安撫好小安，這才在心中呼喚「小白」：「小白，我感覺你好像能知道白天在船上發生的事情？比如我跟墨大夫的對話，還有老五的傷勢。」
「是的。」小白平靜的聲音響起，「正如我先前所言，你、我、小安，以及這個『保護層』，目前已形成一個緊密的生命共同體。我們的靈魂能量與感知信息在一定程度上是相互連接和共享的。你的五感體驗，我能同步接收到一部分；『保護層』從外界汲取或由丹藥轉化的能量，也會滋養我們三者。只是因為你目前的五感尚未完全恢復，這種共享的感覺才不甚明顯。」
「原來如此。」小平恍然，「那我的五感，大概什麼時候才能徹底恢復正常？」這是他眼下最關心的事情之一。
「根據上次小安進行靈魂糾纏試驗時採集到的數據，以及你這幾日修煉『引氣訣』和服用丹藥的情況來看，你目前五感的混亂程度已經大幅降低，整體恢復度約達八成。」小白給出了一個令人振奮的答案，「若能保持目前的恢復速度，再輔以持續的修煉和適當的藥物，預計再過月餘，你的五感便能達到此界普通人的正常標準。」
「月餘……」小平心中盤算著，這比他預想的要快上不少。「如果能提高修煉效率，或者有更精純的藥物，是不是就能更快？」
談及修煉，小平想起了林叔那神乎其技的飛刀，心中便是一陣火熱。「小白，我想在密室中模擬演練林叔的飛刀技藝，不知是否可行？」
「理論上可行。」小白的聲音頓了頓，「但存在一個現實問題。根據『保護層』的初始設定以及你當時的靈魂狀態，這方密室的基礎空間僅約兩平方公尺。雖然後來凝聚了書桌和床鋪的『數據實體』，但實際可供活動的空間依然狹小。進行飛刀技藝這等需要一定騰挪空間的模擬演練，恐怕會束手束腳，效果不佳。更何況，小安也在此處。」
小平聞言，環顧了一下這空間確實有些狹小，眉頭微蹙。小安正好奇地望著他，似乎不明白哥哥為何突然不說話了。
「那……有沒有辦法擴大這個密室的空間？」小平試探著問道。
「有。」小白的回答言簡意賅，卻讓小平精神一振。「『保護層』的空間結構並非一成不變，它可以通過消耗自身儲備能量進行擴展。擴展空間有兩個顯著的好處：其一，你將擁有更為寬敞的活動和訓練場所；其二，『保護層』本身的能量儲存上限也會隨之提升，如同擴大了倉庫的容積，能容納和轉化更多的能量，對我們三者的長遠發展都有益處。」
「聽起來很不錯！」小平有些興奮。
「但凡事有利有弊。」小白的聲音依舊平靜，「擴展空間需要消耗目前『保護層』約一半的儲備能量。這意味著，原本預計用於加速你五感恢復的那部分能量將被挪用。如此一來，你五感完全恢復正常的時程，恐怕至少要再推遲兩到三個月。你需要權衡利弊。」
一半的能量……五感恢復推遲……小平陷入了沉思。
他仔細考量著：目前最緊迫的是提升自保能力。海上遇襲的經歷歷歷在目，林叔的飛刀技藝給了他極大的震撼。如果能在墨衣和林叔身邊時，有人指點，將這門技藝初步掌握，無疑能大大增加他在未來旅途中的生存機率。而且，密室擴大後，儲能空間也能增加，這對長遠來看是極大的利好。至於五感的恢復，雖然也很重要，但自己畢竟已經習慣了這麼多年，近來也沒有再出現夜間失溫或嚴重的感知錯位，尚能忍耐。與提升實力、增加保命底牌相比，似乎可以暫緩一下。
「小白，我決定了！」小平眼中閃過一抹堅毅，「擴展密室空間！現在是提升實力的好機會，有墨大夫和林叔在，很多不懂的地方可以直接請教。增加儲能空間對我們以後也有好處。五感的恢復雖然重要，但自保能力更為迫切！」
「既然你已決定，那便開始吧。」小白的聲音中聽不出任何情緒波動。
話音剛落，密室內的幽光猛地一黯，隨即又爆發出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強烈的光芒！小平感覺到一股龐大的能量在周圍涌動，原本清晰可辨的牆壁、書桌、床鋪，都開始變得模糊、扭曲，彷彿置身於一個正在被重塑的世界。小安似乎也感受到了這股異樣，有些不安地抓緊了小平的「手臂」。
這個過程持續了約莫一炷香的功夫，當光芒漸斂，一切重歸平靜時，小平驚訝地發現，眼前的密室已然大變樣！
原本僅兩平方公尺的空間，此刻竟擴展到了約莫十數平方公尺大小！雖然依舊算不上寬敞，但比起之前已是天壤之別。原先的書桌和床鋪被「推」到了角落，中間空出了一大片可供活動的區域。整個空間的能量波動也似乎更加凝實和穩定。
「『保護層』空間擴展完成，目前可活動區域約十二平方公尺，能量儲存上限提升30%。」小白的聲音適時響起，「預計五感恢復推遲三個月，於四個月後恢復正常水平。」
雖然時間推遲了，但看著眼前煥然一新的密室，小平心中充滿了幹勁。
「哥！這裡變大了耶！」小安好奇地在新的空間裡跑來跑去，顯得十分開心。
「關於小安的『無聊』問題，倒是有個可以嘗試的解決方案。」小白再道。
小平眼睛一亮：「哦？快說來聽聽！」他可不想讓小安一直悶在這個空間裡。
「既然小安對純粹的修煉感到枯燥，我們可以將學習融入到遊戲之中。」小白建議道，「除了每日固定的『引氣訣』練習，你可以教她一些基礎的算數和識字。我可以設定一些簡單的獎勵機制，比如，每完成一定量的學習任務，或者在『引氣訣』的修煉上有所進步，便獎勵她一些『娛樂時間』。」
「娛樂時間？」
「是的。我可以調動一部分『保護層』的能量，在她腦中構建一些簡單的、你前世記憶中的童話故事場景，或者是一些適合幼童的益智小遊戲。這樣既能緩解她的枯燥感，也能在潛移默化中鍛鍊她的思維能力和靈魂穩定性。」
「這個主意太棒了！」小平大喜過望，這簡直是一舉多得！他連忙將這個方案跟小安一說，小丫頭一聽有故事聽、有遊戲玩，頓時把「出去玩」的念頭拋到了九霄雲外，拍著小手連聲叫好，甚至主動表示要好好練習「引氣訣」和算術識字，以換取更多的「娛樂時間」。
解決了小安的問題，小平又想起一事：「小白，我發現自從能進入密室後，我現實中的睡眠時間似乎都用來在密室活動了。這樣長時間不真正『睡覺』，會不會有問題？」
「關於此點，你無需過慮。」小白解釋道，「密室內的時間流速，與外界並非恆定的一比一。它會根據『保護層』的能量狀態以及你們三者靈魂的穩定程度而動態調整。當你的肉身或精神感到疲憊，或者『保護層』能量不足、靈魂波動不穩時，密室的相對時間便會縮短，你與外界的時間差會趨近於零，這種情況下，你在密室中的活動就相當於正常的淺層睡眠或冥想。反之，若能量充裕且靈魂穩定，密室的相對時間則可能延長，為你提供更多的『額外時間』。」
「換言之，」小白總結道，「只要你不是在密室中進行極高強度的精神訓練導致靈魂過度疲勞，正常的密室活動，包括修煉『引氣訣』，其對你精神的恢復效果，遠勝於單純的睡眠。」
小平這才放下心來。看來，這密室還真是個逆天的作弊器。
於是，接下來的時間，小平便與「小白」詳細規劃起日後在密室中的學習和訓練目標：優先進行林叔飛刀技藝的模擬演練，然後主修《引氣訣》和《健體精要》樁法，輔修《符文奧秘》的基礎理論和《植物藥草辨識》。而小安，則在「小白」的監督下，開始了她「引氣訣」+「算術識字」+「娛樂獎勵」的快樂學習（玩耍）時光。
夜色漸深，海面上的龍爪山輪廓，已然清晰可辨。
沒有留言:
張貼留言